恍惚
全无睡意的午后,执笔静坐。
夏风徐徐而起,吹闭了门户。洗净的衬衫,挂在窗口,轻轻飘开。
它不久便会风干,全部淋漓的水分会消失怠尽,不见踪迹。如同所有的消失一般。都只是淡淡,化开化开。
恍惚的夏天,恍惚的我。忘却了此身此处。只听着风清晰入耳的喘息。我和世界的关联,便只是如此的,不过游移不定的气丝。独处危楼,就生出捉摸不定的心绪。似不容于尘世的。好象睡前突然对母亲说起:我想乘云气,驾飞龙。自己也笑了。的确是恍惚着的呀。
人,可以真的了无牵挂吗。赤条条的一身?没有来由和去向,我们漂移海上,满目汪洋,是吗。只是沉浮,只是悲歌么。想着莫的那句:命,孤舟上的一首诗。其实,不过是当时玩笑中的偶得。现在读来,竟另有深意。夜里,常常想起对头而眠的她来。她也正睡着吗。小心地呼吸吗。
停驻在黑夜的两端,人各有烦恼和心思。坐着,听街上渐起的人声和车流,觉得生活很轻,城市很虚。病中的我,终放下一切繁华,也终于发现这真相。我们,究竟是怎样一种存在,怎样一种活。
是在他人的目光里生存着,太多的时候,我已不是我,人已不是人。我们不是活,而是证明,亦或展示。很可笑的真实。
总是想,本该投胎做树木花草的。可以桃李无言,下自成蹊。人,总归是要言语的,而言语不同于文字。文字是干净的,而说话常常被粉饰。擦了粉,大概会漂亮,却少了天真。不如花木,只是静定地生长吧,自然坦荡,与世无争。
或者,我本该有一块土地的。
不必很大的。可以种植花果蔬菜便好。我便去仔细地培育,看它们生长,不紧不慢地悠悠然然。让我自己着急去,为了风,为了雨,为了恼人的天气和害虫。我的植物安心无忧,纯真可爱。成熟了,我便吃掉,余下的开着农用车运到小城里卖给城里人。多么幸福呢,会有可爱的女学生,会有慈爱的老妈妈,会有帅气的老大爷来挑选我的瓜果。
我就成了农民,菜农,果农。简简单单,平平淡淡。
在恍惚里,许多奇想疯狂汹涌。傻傻笑了。
我这个不知满足的小孩子啊。异想天开的心,无所牵绊。
屋外,火车隆隆开过去,引得一群孩子欢呼雀跃。我也想快乐地尖叫啊,喊一声:啊!火车!火车!
那就是很幸福的时刻了。
坚守住,最后的可爱阵地。活得真实。
好象睡梦,
破窗而入的夏天。恍惚的我,等候风干的衬衫。
你会消失吗,消失?
飘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