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梦的孩子
一直喜欢做梦,喜欢在平淡里怀着一点点美丽的憧憬,像隆冬里对春的期待一样,让心头痒痒的,滋生出未知的快乐。常常坐在窗子前看黑暗中摇电的微微灯光,灯下的人你可在梦着?灯光闪闪烁烁,给我无声的对答。夜,静谧着,梦应该释放了,无论是醒着或睡着。纯粹的世界里梦也是纯粹的。
醒着,我透过重重围墙望那远山的轮廓,山渺茫得如一幅淡彩画。微蓝的薄雾里藏匿着亘古的秘密。鸟儿偶尔掠过,无比婉转地卖弄几声。我看见了你,在桃花掩映的柴扉后,你桃花似的笑,你说山后的蝶儿归来了,去年一样依旧舞着闹着,我于是去看,才又见那满坡的杏花,雪白雪白地飘散。一阵欣喜,一阵心酸,乱乱地在我心头摩挲。泉水叮咚,为观蝶而跋涉的我唱起莫名的歌。蝶儿又在何方?记不得,已记不得,想起的只是桃花似的你,和你桃花似的笑,山渺茫着,渺茫着,渐渐离去,最终竟不见……
眼前,只剩一面苍白苍白的墙。
原来,夜依旧是夜,墙终归是墙。我挣不脱,梦也挣不脱。
于是,便睡去吧。
夕阳在天边伸展,是紫色的天,紫色的云,紫色的海和沙滩。抓了一把沙凉凉的,在我手心渗透阳光的最后一丝温存。海风柔和起来,把沙轻轻抚慰为它抹出道道柔和的弧线。月亮还没有出来,海被诡秘的气氛包围,我脱了鞋子,光着脚在沙滩上走,再没有余热,海水阵阵涌来,冰凉凉地漫过了沙,漫过了我的双脚。远处飘来一缕琴音,悠悠荡荡,似乎是竖琴。是谁,在这阴郁的海上拨弄琴弦?是谁,在这无月的夜晚分享着我的孤单?琴音依旧,海也依旧,深暗的蓝在每一处弥漫。
我伸手触那天空,顺着手尖缓缓流下些透明闪着光辉的液体,那是什么?是飞溅的浪,是天上的琼浆玉液,还是我的泪?它清晰地滑落,渗在沙里,没有痕迹。一阵浪涌来,淹没了它,和睡熟了的我。
窗泛起亮色,刺眼却又柔软着。风慢慢拂起窗帘,帘子飘忽在屋中,摆动着,发出特别的笑声。我起身,才知道是早晨了,而窗外,又是风起的日子。
所有的所有,依旧,依旧。
歪在床上,想起梦中的蝶儿来,又想起飘在海上的琴音。也许,真有那么个世界,也许,真有那么个寻蝶的我,那么个光着脚踏沙的我。天花板上没有花,和墙一样,一样的苍白。于是,下决心把墙刷成粉色、紫色,或者其他的什么能有些梦的色彩。白色,太单调,不是梦的居所。
继续的是没有梦的生活,现实得不容我再去梦什么。白日里的梦,是被视为浪费时间的。而时间又在哪里?苍白的墙壁里吗?或者,苍白的面孔里?如果,时间这么苍白着,没有了梦,又怎么去度过,我怎么去将短促的生命耗尽?那又将是怎样的煎熬,我不敢去想,我怕这时间的苍白,这时光的苍白,这一张张面孔的苍白。没有梦的润色,光阴只不过是白纸一张,单薄没有重量。
所以,我躲进粉刷一新的房里,放肆地梦着,有什么不妥吗?也许它们荒唐,也许它们可笑,但都是梦,是多彩的.美丽的。不是所有的梦都来得及实现,那么又何妨一梦呢?
来,梦我们的梦吧。
在光天化日下,在有月或无月的夜晚,梦心的归所,梦你我远的日,梦所有的奢望与狂想,自由自在,那里有另一片天地。
梦一切可梦,梦一切不可梦。
在色彩里,找到迷失在苍白里的自己一那个苍白着面孔不知所措的孩子。